麻雀。小毛。

走下火车，在前往巴士总站的途中望见一位男孩双手轻握着一只小麻雀，这样的一幕让我不禁停下脚步。纵使不问，也知道那只小麻雀的状态不怎么好，但却还是忍不住向前探个究竟。

男孩说，麻雀看上去很弱，但应该没事，也许是因为雨季天气太冷还是什么，所以才导致麻雀飞不起来或失去平衡。给麻雀一点时间，让它休息然后自个儿康复，应该就会没事。

男孩小心翼翼地把麻雀放在洋灰地上便离去。

我有点不放心，便继续站在原地静静望着那只不晓得为何飞不起来的麻雀。没过多久，麻雀拍拍翅膀，但却试飞失败，撞上柱子又跌了下来。我见状，赶紧把麻雀从洋灰地上抓起，轻放在手中。

它好像尝试以剧烈的心跳来告诉我它此刻的恐惧与害怕：对我这庞大陌生怪物的恐惧，对再也飞不起来的恐惧，对死亡的恐惧。

如果我这双大手掌让你受惊吓了，那我向你道歉，但我实在于心不忍看你老是撞上柱子和围栏，冒着跌落在地上后被路人不小心踩死的危险。

“没事的，没事的，不怕不怕，没事的。”我轻抚它，剧烈的心跳透过它小小的身躯传到我的掌心。

“我不会伤害你的，但你现在真的不能乱飞，先让自己休息一下好吗？没事的，真的会没事的，让自己冷静下来。”

但我的安抚似乎起步了什么作用。它仍然奋力拍动着翅膀，试图练习起飞+挣脱我。我见状，也只好尊重它的意愿，把它轻放在地上，让它准备拔地起飞。

它是飞了起来，但却撞上柱子，再撞上围栏，然后又一次摔了下来。

我只好再次把它抓起，轻放在掌心上，继续我那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安抚：“嘘，没事的，没事的，不要怕。嗯，没事的。”

即使明知道起不了作用，也要继续安抚，因为那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。而我也相信你能感受到我想灌溉给你的磁场。

“来，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？我叫阿花，你叫什么名？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呢？”我轻轻和它说：“你的羽毛很柔软也很美，不如就叫你小毛？Ok，小毛？”

小毛对不起，我知道你是鸟儿，我是人类，我本不应该干涉你的生活。天空和树林才是你真正的避风港，不是我的手掌。但看见你撞上栏杆柱子后又摔在地上，我无法就这样和你擦身而过。

我望着小毛，轻轻摸着它的头：“愿你没有痛苦，愿你没有恐慌，愿你保持快乐……”

渐渐地，它不再那么挣扎。我不晓得它的不那么挣扎究竟是因为不再那么惧怕我的大手掌，还是因为它就快不行了……但是，我倒情愿它的不挣扎只是纯粹因为少了惧怕。

我最后并没有把小毛一同带走。因为小毛不属于我的世界，我也没有囚困它的权利。

上了巴士，整颗心还是一直挂念着那位新交来的朋友。我担心着小毛的状况，用力祈祷它方才的逐渐不挣扎纯粹只是因为少了恐惧，而不是因为少了生存下来的能力。

我闭上眼睛靠躺在摇摇晃晃的巴士，试图闭目养神，但脑海却一直闪过小毛弱小的身躯。

说也奇怪，小毛的出现竟然让我突然连想起那条小黑狗。时间一晃，已是约八年前的事了。

虽说是八年，但眼眶还是忍不住湿了。

二姐突然好想你。

这些年来，你过得好吗？现在究竟又在哪个世界了？还记得二姐手上香肠的味道吗？还记得那铃铛声吗？